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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喊的羚羊

“这条永远向前的河流啊,你还记得曾经卷曲过的泥土和鲜花吗?”


鹊华文学社优秀周练:

《呐喊的羚羊》

文//@至函本托儿 


潮湿的空气被锁闭在狭小的房间里,腥臭的味道从被单里散发出来。许晚手脚被捆绑着,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旁边一人抱着把枪,在床边巡视着。


巡视的这人叫刘子,明显心不在焉。许晚刚刚被头儿下了药,绝对不可能整什么幺蛾子。而且自己的身量几乎是许晚的一倍,她不可能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突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刘子打开手机查看片刻,而后马上关上门出去了。


门锁落上的片刻,许晚从被褥中睁眼,那镇定清醒的一双眼眸,哪像被药迷晕的样子?


当下无人关注着她,她便半趴坐起来,透过窗帘上破损的缺口瞧着窗外的动静。窗外三角眼鄙夷地扛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生,男生显然已经被下了药,身形随着他的步幅无意识地晃动。旁边身形健硕的一人道:“当心着点。我从来没听说过许晚有个长这样的朋友,恐怕是个条子。”


三角眼叫了起来:“这么小能当条子?!”


“小心些总是对的。”


三角眼不屑地嘀咕了一句什么,不过还是把他扛进了厅里面。许晚听见了胶布撕扯和捆缚的声音,而后门被呼地打开,刘子提着男生把他扔在床上,检查了一番。随即继续在房间巡视着。


身边的男生气息有些不稳,许晚一听就知道,这人肯定也是醒着的。


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恐怕的确是警察派来的线人。


四周的气氛开始渐渐地焦灼起来。先是门口又起了骚动,而后在院落的后面好像也被人围起来了。许晚虽然闭着眼睛,但对周围的情况估摸了个大概。警察已经把整个红园包围,很快就能攻入。


但自己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她心思急转。正巧这时刘子的手机又响了,他很快又跑出去了。这次可能因为情况的确过于紧急,所以他忘记把门给锁上了。


许晚刚想爬起来,身边的男生有了动作,于是许晚选择静观其变。这个男生双手扭动着,暗暗地骂了句什么,然后俯下身去,将胶布对着床脚来回摩擦,“刺啦”一声,胶带被磨断了。


他解放了双手,马上在许晚旁的被褥上轻拍,用气音喊着:“许晚,醒醒!许晚!”


许晚倒不介意这人想这么作死地出去,但是当下的情况,如果这人把刘子他们引来了,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


于是她故作艰难地睁了睁眼,对面那人焦急而又明亮的双眸一下就填满了视线。他的眼睛不像自己接待的那些大人,眼底很浅,一下就能看见那一边的稚气和莽撞。


这样的眼神像是炙热的火光,一下就能烧得人无所适从。


许晚很不喜欢这样的人,像什么都不懂的畜牲,像背叛自己的朋友。


那个朋友已经被捅死了,一刀,她就躺在了地上。


她全身躬起来,做出一副戒备的样子:“你是谁?”


那人见到许晚这么提防的样子,却无端地多了几分镇定:“我叫林城白。”他抬手把床头脱落的床体上的木板剥下来一块,捧过许晚的手,然后割断了她手上的胶布,“你别担心,我是警察的线人,救你出去的。”


“……你知道我的名字?”许晚低声问。


林城白一笑,很快就把她手脚上的绷带拆卸下来,“队长告诉我的。——你知道这里有什么通道可以出去吗?”


许晚做出低落的样子摇摇头。林城白微微一僵,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没事,我们可以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队长说二十分钟后他们就能把这里拿下。”


他先跳下了床,察觉到了许晚被撕裂的白碎花裙子。她整个人像即将融化的冬天的冰雪,透明而易碎。


林城白眉头皱了起来,而后递出了一只手,“走吧,我们看看哪里可以藏起来。”


许晚试探着把自己的手递了出去,林城白却没有握着她的手心,而是轻轻地抓着她的手腕,像是一个笨拙的兄长。刚准备跑出去时,许晚微微一愣,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不行!你不知道刘褚,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最喜欢拉人垫背,在警察攻进这里之前,我们就会被他们杀死!”


像是配合着她这句话一样,外面突然响起了刘褚在末路中的爆喝。


林城白瞳孔骤缩,冷汗随即从额角淌了下来。


*


“B3,B3,情况如何?”队长对着步话机询问,所有人全副武装地已经列队完毕,随时准备突入。


“两名人质当前情况安全,房内并未额外有人看守。”B3位置的狙击手在耳麦中答道。


“不对,”副队凑上前,“队长,群众举报说是这里至少有十多名受害者啊。”


队长看了副队一眼,没有言语。


副队顿时了然,后背察觉出了毛骨悚然的凉意。


如果不是举报者夸大了数据,那只能说明剩下的受害者已经永远地埋在红园里了。


“一、二小队准备突入,三队待命!”


*


“老大,条子他们进来了!”


刘褚破骂了一句,“先把这里给毁了。那两个小崽子呢?!肯定是他们引来的条子……许晚那个贱人呢?她在哪里?!!”


许晚和林城白同时一震。他们躲在一个房间的木柜里,空间很狭小,两人挨得很近。林城白先出了声:“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这里了,我们得想想办法自卫……”


“不行的!”许晚几乎是喊了出来,“他们有枪,你懂吗?”


林城白嘴唇一颤,而后目光终于有些空洞地垂了下去。突然,他又抬起头来:“自卫不行的话,我也总能让你出去。”


“我是警察,他们想要找到你,你也能把我的尸体当作最后一道屏障。”


许晚一愣,而后林城突然从柜中钻了出去。他抓了根木棍在手中:“到时他们进来,你就趁着外面没人跳窗冲出去。外面有人接应,肯定能救你出去。”


他刚想抬手用木棍去砸窗,突然想到了什么:“欸,许晚,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地道?”


“什么?”


“地道。副队曾经跟我们讲过一个把自己全部家当都藏在地道里的嫌疑人,”他越讲越觉得可能,“你爸——刘褚可能也这样。”


说着,林城白就走进了这个房间旁边的小房间。许晚也从柜子里钻了出来,赶忙跟上了,“那个是厨房,不可能……”


林城白打开了土灶的铁锅盖,下面赫然是水泥砌成的一条道口。


!!


“幸好我跟刘褚看了同一部《地道战》啊,”林城白顿时松了一口气,“走吧,许晚,去看看。”


他干净利索地跳了下去。许晚提着自己零落的裙摆,看着下面的洞口,眸中闪过一抹幽深。


*


潮湿阴冷的洞穴里,死亡的气息在夏季的阴森中蒸腾。一群健硕的男人跑进房屋:“nnd,那两个崽子呢?!”


他们在四处乱转翻找,脚步好几次已经到达了厨房,却又退了出去。许晚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角在神经质地抽搐,青筋在血液的流动下上下震颤。


男人们终于又在客厅里集合,刘褚破骂一声,突然抬手对着厨房连开了近十枪。


“砰!砰!”


土灶的锅盖终于被打飞,他提腿就要跑进来,总是找不到角度的狙击手终于放了枪,打中了他的大腿根子。


“啊!!”


刘褚愤然地砸倒在地,其余的人惊惶地一下作鸟兽散。队长带人在门口放了一枪:“所有人,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副队跑过来敬了个礼:“队长,厨房那边好像有个洞口,是否带四队进去。”


“刚才刘褚朝那里开了十来枪,”队长一把把地上的刘褚拎起来,“来,你说说,里面有什么?”


刘褚狰狞地冷笑了一声,“一条密道。”他在脖颈逐渐勒紧的力度里涨红了脸,却越笑越是猖狂,其余的一字不说。


队长把刘褚甩了回去,抽出纸巾擦擦手,“原来的爆破组进去,恐怕有引爆装置和毒气,大家小心。”


五分钟后,全副武装的医务人员把两人抬了出来。林城白已经面色灰败,而许晚面色惨白,在担架上像泪失禁了一样,泪水几乎已经把身下的担架尼龙布打湿。


顾问皱眉看着他们。队长让两个女警去医院看看,先要了个防毒面罩进去,发现了厨房里面的地道。


“这里面做工很糙,墙壁上都还在渗水,”一个勘察的警察说,“但是里面发现了两箱的枪支和弹药。另外,空气中也有蓖麻毒素残留,看起来刚才的浓度还挺高的,那个小女孩没晕也算个奇迹了。”


队长扬了扬眉,不予置评,问道:“蓖麻毒素是一直被填充在这个地道里吗?那他们不怕自己被熏死?”


另一个爆破组的上前:“我们发现了一个机关。锅盖会牵连着毒气的闸门,一打开锅盖才会散发毒气。量其实不多,但是足以放倒一个成年人了。”


顾问也进来了,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假如不是一起进去的呢?”


实际的情况,这个大铁锅最多一次容纳一个人通过。


“理论上来说,机关不会再触发第二次,”爆破组的人引着他们往外面走,“所以第二个进入地道的人的确很可能中毒症状较轻。”


“队长,没有发现问题。法医已经做好采集了。”


队长点点头,正要下命令回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去挖过后院了吗?”


副队愣道:“还没,怎么……”


他倏地噤声,而后肃立道:“是。”


*


红园是一个暗院子。


许多暗地里有那些腌臜爱好的贵人们都知道这个地方,这里的小孩来历不明,但是归宿都是清楚的——埋在后院的墙根下。


旧土面上已经覆了草,生命力顽强的酢浆草稀零地点缀了几笔明黄,娇柔的花茎夸张地舞动着,像是无声的呐喊。


倚在病房床头的许晚微微眯起了眼,辨认着到来的队长和顾问。


“医生说你精神受到了比较大的刺激,所以我们也没想为难你。如果在问询过程中有任何的不适,也请你提出来。”


她把头拧了回去,继续看向窗外。


“如果我不说呢?”


“那我们只好选择下次再来。”顾问笑着道。


许晚:……


“红园是一个暗院子,是我的养父刘褚开的,会从外面买女孩子。我是他的员工。”


自从母亲改嫁来了之后,母亲就成了他招待客人的头牌。自己和哥哥被保护得很好,但是哥哥的心思更敏锐,很快就察觉出了很多事情。但是仍然压在心底,对许晚也总是说家里有个店而已。


什么店?卖肉的店。


多大?一个院子那么大。


我能去看看吗?不能,他们在杀猪,很脏,不要去。


“你‘接待’过多少人?是你父——刘褚强迫你的吗?”


“记不清了。这些是我自愿的。我接待客人,刘褚会给我工钱,客人高兴了也会给我钱买裙子。”


他们在床上勾着她的下巴,贪恋着她冰凉的美丽。但是她眼底下掩藏着的却是浓浓的厌恶,他们不过是猪,愚蠢至极的猪而已。


水床上攀附到身上的水蛇,不过是她生存的工具而已。她习惯了这么去做,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令人怜恶的。


“你所说的哥哥是谁?他在哪里?”


“哥哥就是哥哥,”许晚伸手用手指卷曲着垂到眼前的额发,“在哪里,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肯定也被埋葬在后院里,和母亲一起,埋在欢愉之后的乱葬岗。


顾问微微别开了头,“他也是……那样死的吗?”


许晚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为什么要别过头去,觉得他脏吗?


于是她笑出了声:“不然呢?”


顾问突然语气微微放重了一些,语速很快,像是不愿意提及这件事情:“许晚,你是因为这个……才杀了袁小晴的吗?”


许晚一怔,“你、你知道袁小晴?”


那头蠢羊……真的被警察发现了……


她骤然凑到了顾问的眼前,拽住了他的领子,“是谁告诉你的,是那头猪吗?是封桀吗?你说话啊!!”


队长把他们俩拉开。等到许晚稍微冷静了一点,说道:“许晚,你要知道,不管怎么样,杀人都是违法的。如果你想要惩罚某人,你应该相信法律……”


许晚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我相信法律,”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相信法律的话,我为什么会困在红园里八年?”


她整个人是笑着的,泪水却一直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整个病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许晚在呼吸间泄出的几声讥笑。


*


袁小晴是谁?


一头蠢羊而已。


格外地蠢,格外地没用。


她撞破了红园的秘密,本要被刘褚除之而后快,但是自己的哥哥出现在红园,维护了她。后来,他就在袁小晴的面前,被这么一刀、一刀地剁碎了倒了。


母亲知道了噩耗,没多久也去世了,和哥哥葬在了一起。


那年,哥哥只有九岁。


自己无论多少次跟袁小晴提到举报刘褚的事情,都会被她激烈地反对。


许晚抬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间蜿蜒而下,“我知道那时候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我没有力量反抗刘褚。但是后来每一次、每一次,只要我提出来要去揭发刘褚,她都会阻拦我。”


她就那样睁着像蠢羊一样的眼神,哀求她不要再说这件事。


“就因为她因为红园所以害死了我哥哥!!她才不敢让我揭发!!!”


她已经没有歇斯底里的力气了,但是压抑着的痛苦更让人的心脏撕扯着难受。


“那天、那天,刘褚找了过来要我去接客,她看到了,也马上甩开了我……”


她们两个又因为这件事争执了起来。突然,袁小晴大叫一声,把许晚向后一推,正好把她推到刘褚的面前。


于是刘褚扯着许晚的头发,把她一路拖了过去。


头发撕扯地疼。但许晚淡漠地看着袁小晴蜷在地上不敢看的样子,心底里的怒火反而像是冰山,锥痛而又冰冷、冰冷而又疯狂。


村头那边的火烧云那么的热烈和灿烂,像是自己燃烧殆尽的心脏。


这样的背叛者,也没必要留着了吧。


和自己的心脏,一起埋葬了吧。


等到她这么说完了自己后来叫封桀杀人埋尸的过程后,她心头也只剩下了平宁。她以为她会感到快意、感到恨意,但是最终也是什么都没剩下。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曾经这么真心实意恨着的人,竟然是那么地在心中没有占有一克的分量。


病房中又是一片诡异的安静。片刻后,队长问:“你能说一下我们围攻红园那天的事情吗?你是知道那条地道的吧。”


许晚微微向后撑了撑,脖颈却尽量平静地扬起来:“对,我知道。”


“你也知道,里面有毒气?”


“对。”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林城白?”


许晚看向了这个警察,略显僵硬地张了张嘴,“因为我不想他活着。”


她勾唇笑了起来,“如果他在ICU没醒过来,请务必告诉我,我会很高兴的。”


顾问抬起了头:“真的吗?你真的会因此而高兴吗?”


许晚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林城白明明自己是只蠢羊,却也用袁小晴那样看蚂蚁的眼神看自己,真的是令人恶心。


虽然他是真的要来帮自己的,但是他同样也很可恨。


顾问突然站起了身,而后垂下的目光看着她:“他在你心中只是那么地令你憎恶吗?”


“还是说,他太美好了,你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全部?”


许晚一震,在顾问审视的目光中疯狂地想要逃离,但是身体又告诉她现在不能露出胆怯。她像只笼子里的困兽,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他太美好……吗?


林城白那双明亮又带着稚气的眼睛里好像还没见过世界上所有的腌臜和龌龊,能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辉。可是,自己真的能攥住这样的明星吗?


警察只要找到了她,就很快能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她做了什么。林城白是警察那边的人,肯定会像袁小晴一样对自己避之不及。她已经经受过一次付出信任的苦头,自己绝对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但是……但是……


她看着林城白自己冲去了厨房,暗暗捏了捏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自己在找死。


黑洞洞的洞口被林城白打开了明灯,许晚咬咬牙,闭着气跳了进去。然而,她还是张着口喊了一句:“林城白,闭气!这里有毒气!”


灌进来的空气让她一下子泫然欲呕,但是她还是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软在了原地的林城白的鼻子和嘴巴。他还是吸入了太多的毒气,一睁眼就全是眼泪,最后扒下了许晚的手,自己在一旁蜷成了一团。


许晚心中一凉,慢慢地缩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看着林城白背着自己不停地在一旁吐着,一直到身体开始抽搐,然后再慢慢地死寂下来。


许晚突然神经质地漏出了一声笑,而后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却怎么都压不下自己的嘴角。眼泪却一直像泉水一样往外冒。


林城白一定是恨我到了极点才会扒开我的吧,我这样的人,最后也只为了自己着想,把救自己的人推进了火坑,让他帮自己清洁了致死的墓穴,然后再假惺惺地去掩饰一下自己的不堪,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这些故事她没有告诉警察他们,因为,他们也没必要知道。


病房又变得空落落的,外面下起了微凉的秋雨,梧桐叶子被打得闷响,像是一颗垂老的心脏在莹冢前默哀一般,既痛楚,又凄凉。


*


出院那天,是队长亲自接她去警队。队长在前面搓了搓手,看起来很想捏一根烟:“林城白醒了,你去不去跟他道个别?”


许晚刚想一如既往地冷笑,队长出声打断了她:“我的顾问跟我说了说他的想法,我觉得很有意思,你要不要听一听?”


“他说了什么?”


“我问他,你觉得许晚想不想林城白活着。他对我说,你可能更宁愿留下一个全然憎恨自己的敌人,也不愿意留下一个可能会原谅自己罪行的好朋友。你经受了袁小晴的背叛,不想再去面对自己错认了一个人、而且也成为了背叛朋友的人。”


许晚搅动着自己的双手,嘴角抽了抽,最终没说一个字。


“你现在还没成年,之后很有可能会去少管所。”队长从车门的放物槽里拿了一根巧克力条,“那天顾问去看林城白,给他带了一大包巧克力条,他特意留了一条回来,说是给你的。你要不要接着?”


许晚在车后座木讷地向旁边挪了挪,队长却不理她什么动作,直接把巧克力条放在她的大腿面上。


那条巧克力条像是一只蝎子一样,扎得人简直心口都在发疼。


“……你知道吗?本来我绝对不会安排年龄这么小的线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但是他对我说,他必须去。


“——他的妹妹像红园的女孩子们一样,永远地沉睡在了死寂的土地,生命定格在了还没绽放的年纪。”


天边闷闷地响了一声雷,而后零落的雨滴开始噼噼啪啪地落下,敲在了车顶,发出钝响。


“他的眼睛见过了许多的黑暗,但他仍然希望去成为破除黑暗的人。”


队长专注地在前面开车,抬手打开了雨刮器,“吱吱呀呀”的声音在雨声的间隙中规律地响起。


许晚撕开了微微有些化得甜腻的榛子味巧克力,看着窗外的树和街道被雨水胡乱地涂抹在一起,就这么怔愣地看了好一会儿,她笑了起来,哭这个动作又让她面部往下拉。她像个表情失去控制的人偶。


奔涌的潮水在耳畔哗哗作响,笑声湮没在了水声里。


这条永远向前的河流啊,你还记得曾经卷曲过的废土和鲜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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